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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歲,便服 / 便禮 / 禮服 / 鋼琴酒吧資歷 3 年,現為寵物美容師。
我家裡管很嚴,我媽是那種會威脅我說,如果去網咖就要打斷我腳的那種。小時候我有個好朋友家裏就是開酒店的,家人雖然有帶我去過酒店,但後來就禁止我跟那個朋友來往,但我不管,因為我對這方面沒什麼負面觀感。我那朋友後來進酒店工作,她雖然笨了點,但我感覺她過得很開心。
我會入行,是為了幫中途動物籌醫藥費。我當時剛辦完休學離開學校,身上沒什麼錢,但還是養了幾隻貓,也幫忙照顧一隻中途的狗,結果狗檢查出一堆問題,原本飼主看來也不太可靠,我想說那就自己扛下來。當時那筆醫藥費差不多七、八千塊,是沒多少錢,但對當時身無分文剛離校的我來說,拿不出來就是拿不出來。
當時我已經有寵物美容師執照,但那時候寵物店老闆叫我穿低胸的衣服,說這樣客人比較多,我想一想,其實我現實生活中受到的性騷擾,並不會比在酒店中少,加上其實自己也不排斥,所以就去酒店上班了。
我在日常生活中所接收到的性惡意和騷擾,和酒店其實也只有一線之隔。但在酒店中,因為對自己的角色認知會隨著場域轉換,知道要對性騷擾做好防備,那種心情不一樣,所以反而不受傷。客人來的目的很清楚,就不像生活中的攻防那麼難猜,反而輕鬆。同樣都是要受到騷擾,但角色轉換加上隨之而來的高薪,反而覺得自己有被安撫到的感覺。
我不曉得為什麼,是我長得一副欠騷擾的樣子嗎?為什麼那麼多男人覺得可以有權騷擾女性?前陣子我受不了,就成立一個粉絲頁專門貼別人騷擾我的訊息,本來只是想自己舒壓,沒想到意外受歡迎,可見太多人在網路聊天室一言不合就傳屌照了。
酒店性騷擾的部分雖然是常態,但對我來說因為做好了準備,反而還好。這終究是一個在承接客人惡意的地方,小姐不被當人看,所以情緒上的負擔很重。舉例來說,客人來這裡就是要開心,小姐為了要炒熱氣氛,就得一直維持高亢的情緒,妳上班時維持那狀態很久,要假裝開心假裝客人很棒,得學會調適下班之後的失落感。遇到陌生的客人時要很快和他們打成一片,要是戀愛客就更費神,不分上下班都要維持和他們的關係,扮演他們的情人,是更高強度的情緒勞動。
我一直很期待有客人要跟我聊社會議題,但偶爾會有些人一開始跟你講一些道貌岸然的東西,下一秒無預警就抓我奶子,很讓人失望,到頭來其實他們來這裡,心裡想的還是性。有一次印象很深刻,是一個老先生來,一碰面就問我對土地和國族的認同是什麼,我知道他是支持台灣獨立的,可以跟他好好聊,結果他前一句講完土地認同,下一個動作就是掐我奶,這件事讓我超級失落。
身體負擔的話,主要就是一直喝酒吃東西,會發胖。我就是那種會一直吃客人點的東西的公關,有東西吃我就覺得很開心。下班結束之後,我去便利商店也還會繼續拿一堆吃,那時候胖了不少。
做這行最重要的技能是察言觀色和危機處理。能夠讀空氣,你才能掌握氣氛,手腕好自然檯數多。小姐也要把身體的界線拿捏好,打定主意不接 S 的話,幹部惡意洗 S 的話妳要有辦法處理。
我有過差點被強暴的經驗。那時候是客人匡我純出,後來盧我去旅館,說在那邊開派對,進去以後確實也還有其他客人和小姐,但後來酒喝一喝,客人想硬上,我先是一直踢他,後來躲在床下打電話給行政和經紀人求救,才終於有人來救我。其實這也算是我經驗不夠犯了錯,說好了純出,規則就是兩個地方不能去,旅館和家裡,絕對要迴避有讓客人侵犯你的機會。
剛開始當小姐時,有交往一個男朋友,那時候覺得他很有理想性,雖然每個月才賺兩萬塊,但都會投資在學習上,自己那時候就覺得,我賺得比較多,可以支持他夢想沒關係,就都會養他。但他後來就慢慢改變。剛開始我回家喝醉倒在地板,他還都會抱我去床上睡覺,但後來就不管我,讓我睡地板了。
最後要分手的時候,他罵我,說我就是因為價值觀偏差,才去當酒店小姐。我聽了就覺得,過去我投注在他身上的那些心意,就跟丟到水裡一樣,好難過。
後來我就嘗試自殺,把所有養的貓都送到安全的地方後,就在房間裡四處點火,然後自己躺在火堆中央。結果不曉得是不是煙太濃了,警察很快趕到,衝進房間裡把昏迷又全裸的我救出去。大家都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我竟然毫髮無傷。
那件事情後,我強制被送回老家跟媽媽住了一段時間,再之後偶爾都還會接到社會局電話,問我最近心情好不好。其實我自殺過好幾次,但我不會說這些都和酒店有關,因為我本來就蠻容易焦慮,然後會覺得全身感覺不到任何東西。
我在酒店斷斷續續待了 3 年,但因為我一直都有在做動物救援,錢也都花在上面,所以幾乎沒把錢存下來。不過錢本來就不是我追求的東西,畢竟當初入行的原因,也是為了救動物。現在我就還養了三隻貓和一隻狗,客廳也還有兩隻中途貓,陽台兩隻鳥,這是我想做的事情,很奇怪的是牠們好像也都會主動找上我,在路上走著走著就會有鴿子從樹上掉到我面前。
現在轉行當經紀了,但因為我手上小姐很少,所以那也賺不了錢,每個月才幾千元。我目前的主要收入來源還是寵物美容,每天就幫貓洗澡。自己當經紀後,反而希望小姐快點上岸,這種心情蠻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