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視教育部的近 20 年的學士畢業生數來看,理工相關學門的畢業生降幅尤為明顯。
在臺灣耕耘超過 20 年 的 104 人力銀行,也有類似的觀察。104 人力銀行顧客價值處資深協理翁維薇指出,「少子化下,其實理工人才沒有那麼多的畢業生能夠供給到這些大廠⋯⋯,加上不管是外商或者是中型的新創,其實他們也會積極在薪資福利上去爭取人才。」
人才競爭變得更激烈,企業仍需要人力,「他們願意 hiring 人才的標準,其實有慢慢地放寬的。」翁維薇表示,台積電或是聯發科,以往只錄取臺成清交的 double E(電子電機)畢業的學生,現在可能放寬到中字輩或是前段私立大學。
曾在 Yahoo、樂天任職,現為中興大學資訊管理學系助理教授洪智傑也笑稱,他 2005 年碩班畢業時,同學分享聯發科的線上徵才專區,當時網站上需輸入學歷資料的那欄,被製作成下拉式選單,選項只留有「臺成清交」四校與「其他」,最後進入團隊的,很多是書卷獎頭銜的菁英。而過了 10 幾年,現在表單早已換成了自填式的欄位。
聯發科董事蔡明介 2021 年曾針對本土技術人才問題 投書媒體 ,直指本土科技人才荒開始出現,勢必影響國家的科技發展。 台積電回覆 READr 訪問時提到,近年除了在臺灣有擴建產能相關計畫、對外也有在美國、中國、日本等海外地區的建廠。實際上,台積電於去年就曾在技術論壇中指出,將在臺擴建 11 座 12 吋晶圓場,在竹科的研發中心也將於下個月開幕,預計進駐 8000 位研發人才。
「人才是台積公司保持領先的關鍵。」儘管問及本土科技人才荒,台積電表示:「有信心能夠在當前相當挑戰的人才市場環境下,還是能夠吸引眾多志同道合、高素質的人才加入。 」
台積電的確為了因應更多的職缺與需求頻頻出擊。除了台積電每年舉辦的預聘專案「預辦豋積計畫」,開出 10 萬預聘獎金,搶留畢業碩博生畢業人才外,也持續推出與國內幾所大學合作的「博士獎學金」、「實習計畫」等產學合作方案,同時也持續招募海外菁英人才 。
產業龍頭競爭人才激烈,更別提其他的中小企業、二線廠商。
「人才都被台積電、聯發科吸走,一些中小型的廠缺工缺很嚴重。」元智大學電機工程學教授陳敦裕指出,一般公司要找到好的人才也不容易,「都被吸走了,除非開放移民,否則臺灣少子化情況嚴重,不只中後段大學會有危機,甚至產業也會有危機。」
長期觀察數位人才市場、臺灣徵才媒合平台 CakeResume 營運長謝威秤也指出,臺灣人才供給減少,可以挑的人變少,「科技業的 demand(需求)變大,這個 gap(落差)其實是迅速擴大。」
他提到,不只台積電等本土廠商需求擴張,近年也有越來越多外商來臺設廠,「如 Google 跟 Apple 跟 Amazon,都來到臺灣設廠,這個廠一招都是招幾百甚至到幾千人。」
謝威秤進一步補充,硬體人才是臺灣強項。以過去協助 Google 招聘的經驗為例,其中有將近一半是硬體相關人才,其次 20 到 30% 才是軟體工程師;來臺設廠除了可以幫助這些外商公司快速招募優秀人才,且薪資水準較歐美低外,也可以加速產品的產出速度與運送成本。
「全世界的科技公司都意識到臺灣有那麼強的技術人才,」他直言,本土企業需要跟外商頂尖公司競爭人才的狀況的確愈來愈激烈。
當外商瞄準硬體人才來臺設廠,但臺灣的技術人力市場,卻是「越貼近硬體、缺工越明顯」。
謝威秤解釋:過去臺灣科技業帶動,是以半導體為主軸,培育出很多代工產業,從晶片製造,再帶動到整個 消費性電子產業 ,當時優秀人才很多都在硬體產業。
但現在狀態改變「世界發展上,軟體就是在 Booming stage,」他表示,近年軟體成為趨勢,以前的優秀人才幾乎全轉向軟體,「變成硬體有很多好的人才就流失掉,甚至會去轉移到新的技術領域,例如 AI (人工智慧)或 machine learning(機器學習)。」這也直接影響科技業的人才供給,硬體缺工的情形比軟體更為嚴峻。
同時,硬體進入門檻非常高,相比擁有豐厚開源資源的軟體業,較難吸引外部(非本科系或轉職人才)投入。謝威秤說,硬體大多仰賴實體工具,除了需要在廠房進行,資訊也相對封閉:「像以前 CPU 製造的技術,可能鎖在特定幾間公司⋯⋯,不進到某些實驗室,你是沒有機會學習這些東西。」
他坦言,儘管資訊封閉是商務競爭的一環,但這其實也拖累了 CPU 發展的進程,因此現在在國際上也有人開發出新的 CPU 技術,除了資訊開源,也讓更多人才可以投入這個行業。
謝威秤提到硬體的特性,在整個產製完成前是看不到成品的,「所以這種東西會需要去宣揚,讓大家知道到這個技術是怎麼在貢獻社會。例如有人覺得做 Mac(電腦)很酷,想去做工業設計,想去開發硬體,大家可能就會開始有動力去學習,⋯⋯而不是只停留在製造跟技術的累積。」
儘管業界觀察到技術人才往軟體傾斜,在臺灣卻沒有那麼多軟體工作機會,因此這些優秀人才不是被外商高薪挖角,就是選擇出國工作。
「大部分搶不贏國外。」在趨勢科技服務超過 10 年人資協理柯志宜坦言,在優秀人才的爭取上,外商就是主要的競爭對手,例如 Google、Dell,其中薪水是很重要的原因。
她提到,這幾年受到 COVID-19 的影響,資訊化、線上化趨勢下,軟體的需求變得更大,很多外商也跑來臺灣提供遠距上班的工作機會,人才能接觸的外部機會與選擇,可說是大量增加。
「大家其實很愛講說,臺灣的軟體工程師其實都很強,」在微軟工作三年多、後轉調到美國西雅圖總部的軟體工程師郭育文說:「但他們就沒有很多可以發展的空間,大環境的影響還是差很多。」
「臺灣 Google 的話,就算你頭銜掛的是軟體工程師,大概七成的人都在寫 韌體 ,但韌體卻可能不是這些人的興趣。」郭育文坦言,發揮空間是一大考量,「像現在其實很多人想做 AI,但這種外商 AI 的機會相對就沒有這麼多。」他解釋,這是因為外商會在臺設廠,除了便宜的綠電,大多也是看中臺灣軟硬(體)整合的能力,例如 Google 有 Google Home 系列產品,智慧音箱、運動手錶,或是 Amazon 智慧家居的監視器,兼顧軟體驅動硬體設備,即所謂的「韌體」需求。
從臺灣微軟辦公室、轉調到微軟蘇州研發中心,再請調到總部,郭育文說,自己兩次轉調都是直接換組,因此皆需經歷完整面試流程。而促使他一路申請的動力,正是資源與交流環境,「我覺得還蠻嚮往,就是很多工程師的地方,」除了實體交流、座談會,連過去只有線上開會才能接觸到的公司高層,現在可能在辦公室吃飯就會遇到一個,「畢竟是總部,也會覺得自己做的 project 稍微更重要、更有趣一點。」
像這樣赴美的臺灣工程師,也不只郭育文一個,「在中國的時候,大概有 20 個臺灣人吧,那陣子突然有 6 個都說要來美國。」郭育文也提到,現在在公司遇到的臺灣人也比想像多,「像我們組除了我,還有另一個臺灣人,我們這個樓層除了我們兩個,還有另一個臺灣人。」
軟體工程人才海外求職,進入外商公司申請外派轉調機會是一條途徑,但最大宗,還是先赴美讀相關系所的碩士,再透過學生簽證找工作這條路。
進入矽谷工作近六年、長期觀察科技業動態也主持 Podcast 節目 《矽谷輕鬆談》 的趙建誌(Kenji),正是這樣一個例子。 過去曾服務於金融科技產業如 Square、Brex,現任職於通用汽車旗下自駕車品牌 Cruise。趙建誌直言,過去考慮到海外求職,也是觀察到海外環境較開放,更願意傾聽大家的想法,相較於臺灣或者是亞洲,比較像是「工廠」的思維,下屬只要完成上面交辦事務,意見也較難被採納。
除了運作環境以外,薪水也是一大誘因。「薪水真的是比臺灣(高),剛畢業就高上好幾倍,要說做的事情真的有多出三、四倍這麼厲害嗎?其實也沒有。」他提到,儘管有現實環境的差異,但若能讓薪資水準稍微離美國或至少亞洲其他國家稍微近一點,那留住工程師的拉力也會比較大一點。
癥結點還是環境差異,趙建誌認為,儘管臺灣有很多人才,但能站上國際舞台的軟體公司卻很少,「比如我們只知道 Gogoro 或 Appier,但如果有更多,可能幾十個、幾百個軟體新創,那對臺灣人才的拉力也是會多更多。」
產業缺人才,但回到人才供給的源頭,不只是少子化影響整體人數減少,連選讀理工領域的比例也持續下降,代表願意選讀理工科系的人變得愈來愈少。
其中,除了「資通訊科技領域」畢業生佔比微幅下降,而「工程、製造與營建領域」相比 90 學年度,109 學年度選讀佔比下降超過 11.7 %。
相比之下,過往常被視為就業、勞動條件較差的藝術與人文領域,比例上反而相較過去成長了 5.4%。
陽明交通大學電機系教授兼系主任劉建男就觀察到,學生端願意報考、進入自然組的意願逐漸降低。他認為,主要受到課綱影響,這幾年教改趨勢希望走向通才教育,課程考制讓每一科都不能掉,也連帶影響時數分配。當物理化學重基礎的科目,將時數分出去給其他科,壓縮學習時間,「比較難的科目學習起來更辛苦,學生聽不懂的情況下,就選擇放棄,高中如果學習經驗不好,就不會想要再去碰相關科系。」
研究學制的臺大師培中心教授王秀槐則指出,新課綱將更多時間撥給「多元選修」,目的希望學生適性發展,但確實也變相壓縮了數理科的學習節數。此外,大學考試從早年的聯考,改制成第一、二、三類組開放跨考,「學生(進入大學)的選擇性更多了。」
她提到,加上這幾年產業多元化與升級,像金融業彈指百萬,時代背景逐漸脫離了早年的政策佈局,「理工掛帥」的觀念逐漸在家長學生心中式微,也都連帶影響學生選讀理工領域的意願降低。
整體趨勢理工科系畢業生漸漸減少,但細看內容,會發現公立大學理工領域畢業生仍持續微幅上升,代表人才流失主要發生在私立大學。
「臺大電機相關科系擴張很多。」研究高等教育制度、輔大社會系教授戴伯芬認為這與高教擴張或縮編有關。當前段公立學校的理工科系名額擴張,原來願意念理工的私校學生也會選擇自動往前升級,「比如說你本來只能唸私立,現在可以往前念公立。」
另一方面,後段的理工學生,也有了「往前擠」的機會。「如果一個學生有選擇(要選技術學院還是大學),他當然是要念大學啊。」戴伯芬指出,很多原來是唸理工的後段學生,為了往前擠,就去擠入門門檻相對低、較冷門的人文學門。
「產業缺工跟大學一樣,『臺大』搶『清交成』理工的人,」華梵大學智慧生活科技系教授林智玲分析,「一直往下搶,一層搶一層。每一層都在哀哀叫,這不是很好的現象。」
私校本身近年面臨退場潮的存續議題,理工科系更是其中首當其衝的目標,劉建男指出,理工科系需要投資設備並維護,投入成本高,「其實理工科要投資較多設備,就會造成這個系被砍掉。」
「技術人才最重要的,還是你要有產業知識。」在業界第一線觀察,柯志宜指出,近年的軟體人才,容易一窩蜂去進入特定領域,例如資料科學,或是早期的雲端技術,「可是你沒有產品知識,其實還真的不是很好用。」
「但有經驗的人仍是少數,」柯志宜提到,過去也有嘗試與老師合作,提供暑期或更長期的實習機會,但招募狀況並不理想,常遇到研究生需為了完成教授交付的工作與專案,加上本身課業繁重,時間相對有限。去年,趨勢科技改採「 Graduate Hiring Program」的計畫,透過內部近 1300 位軟體工程師的人力,有培訓的資源與餘裕,「去等,去培養一些同學。」
「只要潛質不錯、態度不錯,然後這是你想要嘗試的,我們的確在招募標準上是有放寬。」柯志宜提到,去年的新策略下,趨勢科技共招募了 120 位剛畢業的同學,相較過去,一年可能只有 20 到 30 位新鮮人,佔比明顯增加。
她觀察到,這些新鮮人科系也更加多元,其中大約有 10% 不是傳統的軟體專業科系畢業生。但柯志宜也坦言,這些非理工背景的人,大多會負責前端 UI、UX 系統設計或資料分析,「比較後端,或是底層(運算)架構的東西,他們應該還是比較難(上手),還是有個門檻在。」
根據 104 人力銀行在 2022 年曾提出 一項調查 ,70.2% 軟體網路/電子通訊曾聘僱文科生,電子資訊/半導體產業也有 55% 願意用文科生填補技術工程職。 台積電對此表示,因應業務成長與技術開發需求,持續招募如研發、製程、設備工程師及生產技術員等理工專才,針對非理工相關科系人才,內部除了有相應專業職缺,若文科生有意跨足研發、製造、資訊技術,「積極自我進修及學習,或許也可以贏得合適的機會。」
「相信會有更多元甚至非理工的人才,能夠持續投入半導體產業。 」台積電提到,除了政府推動相關政策,如半導體學院,台積電內部也有培訓與豐富的學習資源,如半導體製程概論等多樣初階半導體專業課程;同時,各類人才也可透過台積公司在職訓練、內部職缺輪調、教室訓練課程與線上學習課程等來充實個人能力,
儘管台積電在回應中指出,透過深耕校園及多元人才管道,仍能有效招募人才以因應公司成長所需,但也不忘呼籲,受少子化等諸多因素的影響下,政府應重視「充分且高素質的人才供給」作為產業要持續成長的重要因素。
以半導體為例,為提升產業需要人才的質與量,台積電認為「應增加學、碩、博理工科系的招生人數」,同時也提出應積極加強學術交流,如「邀請國外大師級教授來台擔任講座,與中研院、大學一起做研究,透過政府與廠商的合作,來提昇臺灣半導體的能力。」
面對高教端理工畢業生流失,以及產業缺工潮的的需求,教育部曾研擬相關策略。自 2020 年起,教育部為精進資通訊數位人才培育,針對國發會所詳列 5+2 重點產業領域 ,核定特定學校擴充資通訊領域科系的招生名額,該學年新增了 3125 名額,隔年更納入半導體、AI、機械等領域。
高等教育司副司長梁學政坦言,過去也注意到理工人才領域的就讀比例持續在下降,因此才透過擴充名額的方式介入。他提到,儘管不是整體理工領域,僅針對其中 STEM 相關科系 畢業佔比,也在擴充名額的機制下,有逐漸回升的趨勢。
但也不是產業有缺就能一直擴張,「學校也會擔心說,我沒有那麼多(師資或資源)」梁學政也指出,過去在核定評估上,會考慮各校的量能,「這些東西過幾年是要回到學校,學校自己去評估招生的狀況,是不是要繼續做。」
他直言,從師資、資金到設備資源,全都是量能的一環。
去年政府通過的《國家重點領域及人才產學合作及人才培育特殊條例》(後簡稱《創新條例》),就是在這樣的脈絡下誕生。梁學政提到,大學本身有很多制度法源,例如《採購法》、《學位授予法》⋯⋯,但這些規章也限制了政府可投入的經費與人力資源,為了回應目前市場的缺口,政府因此另立專法,排除現有的限制,並投入加速成立相關學院。
以師資為例,國立大學有各自的聘用額度,但當《創新條例》通過後,教育部可以為這些將設立「國家重點領域研究學院」的學校,每校至多核增 15 名專任教師,讓師資到位。不只如此,資金也是一環,「光是師資,退休的科技人人才或是業師,他們可能年薪幾百萬上下,那他們為什麼要來?」因此也邀請科技大廠也投入一半資金,另一半則由國發基金支應,協助編列更多師資聘用的費用。
目前已有五所學校,透過國發基金與企業資金挹注,開設自己的「 國家重點領域學院 」。
然而,對於半導體學院,H 對此卻不樂觀。「(半導體學院)主要還是解決人才質的問題,但無法解決量的問題。」他指出,沒有大學部的理工基礎知識,很難應付學院的學習內容,「會念的學生,可能多數還是理工科系畢業的大學生。」
對此,梁學政也坦言,產業的當然覺得人越多越好,「但不可能嘛!你看人才就是這麼多,就是一個大餅,看大家怎麼畫嘛!」作為培育人才的角色,教育部則推出「關鍵人才人才培育方案」,透過吸引其他國家的學生,先研讀語言,再進入大學就讀,「我們也會跟勞動部或其他局處談,希望未來能讓這些人留下來工作,到一些(有缺工需求的)產業領域,成為我們的技術人才。」
作為高教政策的研究學者,戴伯芬並不認同這個做法。她質疑,「台積電學院自己本來就可以做了,為什麼國家還要補助?」
「廣設大學是希望市場機制的運作,相信市場這個萬能的手,」她解釋,「但教育不能作為商品,教育如果完全市場機制是非常可怕的⋯⋯原本是市場能做、或企業可以做,國家卻搶來做,搶著支付『企業培養人才的成本』。」
戴伯芬直言,臺灣高教政策常常落入市場機制的圈套,或是是為了利益團體回應而做,沒有自己的基本邏輯。她以日本為例,政府大多選擇補貼數學、物理、化學,與實務有落差的理論研究,而日本的企業則負責捐錢給有潛力的學者,「國家跟企業都會把培養人才當作一回事。」
她指出,商品一旦過剩,例如高麗菜,過剩可以棄之不要,但高教政策關係到學生四年,甚至往後的生涯,例如現在的半導體學院,「好,全部都念半導體,你念完四年,(你知道)產業會怎樣?」
戴伯芬指出,技術領域變化很快,因此理工學門在訓練學生的過程中,「要讓學生有適應變遷的能力,但並不是直接貼著市場上的需求。」她舉例,過去交大曾推出一個矽導計畫,但沒想到後來計畫中所教授的程式語言系統改變了,學生學的那套系統突然都沒有用,一切要重學。
戴伯芬認為,政府的責任是投資市場無法培養的人才,能由市場提供的,國家也應該放手。
「相對健全的狀況,應該是每個產業都是缺工的。」郭育文認為,政策過度強壓注在科技業,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而從國外修讀碩士、現在已成為資深工程師(Senior Engineer)的趙建誌,對於產業缺才問題也分享自己的觀察,「美國大部分的人,四年念完要工作就去工作了,要繼續往上走,就是唸博士班。」他直言,碩士班反而都是給外國學生赴美就讀的,「那我覺得最大的一個問題是說,為什麼他們在四年內就知道『我想要走業界』或是『我想要做研究』?」
他認為,美國的實習制度更為完善,有更多時間學習業界的知識,「也不會念了四年,你已經 23、24 歲,你才第一次真的進到產業界工作。」
除了產業與教育界的對接以外,趙建誌認為,重要的是環境,不只是現實條件。「因為薪水留下來,就可能因為薪水走,這是非常現實的層面。」作為人才媒合端,謝威秤同樣也認為:「現在我們整個產業的訓練太貼近(現實),直接訴求薪資,它缺乏了一個對於世界實體互動的想像。」
而王秀槐認為,回到教育的本質,政府也可以媒合更多產業界與教育者的合作,讓技術人才的培養,從現實條件,應該回到內在動機的引入。「過去是非常特殊的時空背景下,因此理工科系變得熱門,可是現在社會不一樣了。」
「回到教育的本質,你本來就不能去強迫大家(讀什麼)⋯⋯」王秀槐舉例:「但進入大學以前,我真的覺得有更多做法,可以讓學生接近並認識整體理工產業,給社會一個對理工 icon(精神象徵)。」
「如果我們有多一點的新創公司,在軟體領域,那讓大家比較容易看到說,你做什麼事情,是可以真的在世界的舞台上,你其實會比較有這個動力,有這個願意去完成。 」趙建誌分享,「我當然希望,回去(臺灣)的時候,希望做比如說會讓人興奮的產品,或是在你很興奮的公司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