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少女時代到 BLACKPINK:K-pop 海外巡演從亞洲走向全球 社群加速鞏固粉絲經濟

從少女時代到 BLACKPINK:K-pop 海外巡演從亞洲走向全球 社群加速鞏固粉絲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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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導重點摘要

  • 疫情後,韓國海外演唱會爆炸式成長,海外巡演數急追在歐美國家之後,從巡演地點可以看出,韓國比歐美國家更積極拓展本土以外的市場;而且這並非單靠少數團體努力,韓國往海外發展的演唱會數、歌手數都在急速成長。
  • 從韓劇原聲帶到 K-pop 成為流行音樂要角,韓國在各階段都有不同發展策略。初期韓國歌手以國內及日本市場為主;第二代韓團,例如少女時代、BIGBANG 開始在美國市場嶄露頭角;第三代韓團 BTS、BLACKPINK 等,不只成功霸佔東亞市場,更在全球建立知名度,K-pop 文化徹底擴展到亞洲以外的市場;第四代韓團更受惠於先前韓流基礎、社群、短影音風潮,一出道就打國際市場。
  • 韓團也特別著重經營與粉絲的黏著度,包括透過社群與粉絲的互動頻率增加、Bubble app 讓粉絲有專屬對話的感覺、演唱會上跟粉絲特別的互動橋段等。當粉絲黏著度增加,粉絲經濟也展現在專輯銷售、周邊商品購買、應援排場等。
  • 臺灣也受益於這波韓流熱。近年愈來愈多韓團來臺灣開唱,高雄更逐漸發展成熟的演唱會城市,創造演唱會經濟;業界人士認為,臺灣政治環境、文化、地理位置、媒體擴散效益、粉絲忠誠度等,都是讓韓國重視臺灣市場的原因。
今年 10 月,高雄愛河、火車站、捷運站紛紛點起粉紅色燈光,整座城市籠罩浪漫的燈海中,而這抹特殊粉色是韓國女團 BLACKPINK 的專屬色,該場演唱會吸引超過 10 萬人朝聖,而高雄龍虎塔、流行音樂中心等知名地標,也躍上 BLACKPINK 的官方 Instagram。
今年 11 月,被譽為 K-pop 之王的 G-Dragon(權志龍)登上臺北大巨蛋,數萬張門票秒殺,演唱會臺下亮起一片小雛菊燈海,顯示出臺灣粉絲的熱情。
同樣是這個月,Super Junior 在臺北大巨蛋舉辦《SUPER SHOW 10》世界巡迴演唱會;人氣女團 TWICE 也即將在高雄世運開唱⋯⋯
近年有愈來愈多韓團來臺開唱,K-pop 魅力席捲臺灣,其實,韓流早已走向全球化發展,而在疫情後,海外巡演數量更是急劇上升。
READr 分析歷年國際演唱會資料,發現在疫情之後,韓團國際巡演數直追歐美國家海外演唱會數,且從原先著重國內市場,一步步擴散至日本、中國、臺灣、東南亞,再進一步到歐美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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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後的演唱會報復潮,非短期而是長期耕耘成果

細看近 10 年美國、英國、南韓的國際演唱會數據,可以發現美國及英國,著重鞏固既有的歐美市場,而韓國則積極走出亞洲市場,不斷向海外擴展。
韓國在疫情後的海外巡演數爆炸性成長,學者指出這個時機點是明顯的分水嶺。
知名音樂節目主持人、台北流行音樂中心國際顧問袁永興就觀察,疫情期間,K-pop 產業經歷巡演停擺及線上轉型的困難,但在 2022 年底後,隨著全球防疫措施鬆綁,韓團國際巡演數量迅速回升,並在亞洲市場表現更加突出,這波復甦不僅象徵娛樂產業重啟,也反映 K-pop 全球化的長期成果。
「韓團巡演的激增不只是短期現象,而是音樂產業結構轉型的縮影。」他表示,Netflix、TikTok 等平台加速 K-pop 的國際傳播,使粉絲群從亞洲擴散至歐美與拉美;韓國大型經紀公司也積極佈局全球巡演,使得 K-pop 以數據導向、粉絲經濟與跨國製作鏈重新定義亞洲流行音樂輸出。
袁永興進一步解釋,韓國娛樂產業透過組織化與風險分散策略推動巡演擴張,HYBE、JYP 等大型經紀公司積極布局全球巡演,使得韓團能以高效率、低成本的系統運作全球製作鏈,比歐美藝人更具備規模經濟優勢,再加上兩年無法現場追星的粉絲,在解封後展現強烈「FOMO 效應」,報復性消費與現場體驗渴望推升演唱會需求。
K-pop 能跨出亞洲市場走向全球化,東吳大學社會系副教授何撒娜指出,其中一個重要的因素在於創造「共同的語言」。她解釋,韓國流行文化強調視覺性,從歌手妝容、造型到舞蹈等,這些視覺上的享受,超越語言的界線,而年輕世代又是享受視覺的世代,包括 YT、短影音等,因此 K-pop 就非常符合年輕世代的觀看習慣。
「他們嘗試找尋一個跨越國家或文化邊界的共同語言。」何撒娜認為,韓團所彰顯的價值觀也是其中之一,她舉例,BLACKPINK 傳遞的形象是有點壞,但非常獨立、自主的女孩,跟少女時代呈現的形象完全不同,「我覺得她們每個成員都很有自己的個性,傳達出來的訊息就是,年輕世代的女性所期待自己成為的樣子,我的學生就說會喜歡 BLACKPINK,就是希望自己也可以變成這樣的人。」
不過,K-pop 得以風靡全球,韓國這條路走了數十年。
分析 K-pop 海外巡演的主要市場前 10 名,可以發現 2010 年之後,巡演數才開始明顯增加,而且主要著重在日本市場,之後才開始往中國、美國,其他亞洲市場發展,到疫情後,才有現在爆炸性的豐碩成果。
值得注意的是,K-pop 在海外市場的擴張,並非歸功於少數團體,海外巡演的場數及歌手數都不斷逐年增長,顯示新進的韓團藝人也積極往海外佈局。

二代團熱潮擴散到東亞 也開始在歐美嶄露頭角

回首 K-pop 過去數十年的發展,韓國在每一階段皆有不同的市場策略及改變。
何撒娜觀察,第一波韓流大約在 90 年代末期,許多人第一次認識韓國流行文化是透過《冬季戀歌》、《大長今》等韓劇,韓劇帶動韓流打開海外市場,《大長今》甚至在全球超過 80 個國家售出播映版權,「韓劇在海外打開知名度後,韓國音樂乘著韓流開始往外擴散,韓劇裡的 OST(原聲帶)逐漸被關注。」
而當時是以日本為主要市場,何撒娜解釋,日本與韓國地理、文化相近,一直都是來往密切的國家,所以第一、二代韓團也自然以日本為主要海外市場,韓流在日本擁有大批粉絲,再慢慢往中國、東南亞擴散。
「Oh 너무 부끄러워 쳐다 볼 수 없어 사랑에 빠졌어 수줍은 걸(哦,太害羞了,無法直視你,我戀愛了,好害羞), Gee Gee Gee Gee Baby Baby Baby ,Gee Gee Gee Gee Bab Bab Bab Bab Bab Bab。」——〈Gee〉
2009 年少女時代以這首輕快旋律的〈Gee〉引起國內外熱潮,人氣急速上升,MV 上線一天即破百萬點閱,「螃蟹舞」成為網路現象,《時代雜誌》更稱她們是「席捲亞洲的潮流」。
而 2006 年成軍的 BIGBANG 也持續推出新作品,從日本一路擴張至全球,2012 年舉辦將近一整年的世界巡演「Alive Galaxy」,橫跨 12 個國家。《時代雜誌》則形容他們為「全球最具影響力的男子團體」,深獲國際肯定,〈Bang Bang Bang〉則被評為年度歌曲。
BIGBANG 也成功舉辦北美巡迴演唱會,在拉斯維加斯、洛杉磯等地共吸引近 9 萬名觀眾,在洛杉磯的演唱會被《Billboard》評為十大「熱門巡演」之一,BIGBANG 是唯一進入前十名的亞洲藝人,票房收入約 172 萬美元。
同為二代團的 Super Junior,憑藉一首〈Sorry, Sorry〉風靡全球,成為首批將 K-pop 推向世界的偶像團體之一,奠定其「韓流帝王」的地位,在各國擁有大批忠實粉絲。
長達 10 年的資深粉絲安琪(化名)就提到,「Super Junior 跟臺灣粉絲在一起太久了,已經像是老朋友、家人,他們會很真心地跟我們聊很多事,成員李東海還自己寫中文親筆信,雖然字寫得很醜,還會用一些很誇張的詞,例如『我死也要跟你們在一起。』雖然很 over,但你就會覺得他們跟粉絲是真的建立很深厚的感情。」
「看他們的節目會讓我覺得快樂、被陪伴,」安琪說,當生活壓力大或心情低落時,偶像的存在能讓她得到安慰,「他們從出道到現在的歷程,其實就很像我們自己從學生到出社會的縮影,所以他們也會分享很多人生道理、給予鼓勵跟肯定,我從中得到很多慰藉,像他們這樣閃閃發光的人,也會有像我們這樣平凡人的煩惱,就會覺得每個人都一樣,自己不是孤單的。」
這個時期,韓國音樂製作已經開始找尋國際音樂人才一起投入創作,提升音樂品質。由韓國文化振興院每年針對韓劇、韓國電影、韓國音樂趨勢出版的《韓流白皮書》(한류백서),2013 年的版本就提到,韓國經紀公司從歌曲創作階段開始,就會收集來自海外專家的各種想法,少女時代的第三張正規專輯的主打歌〈The Boys〉,就是由美國創作歌手兼製作人 Teddy Riley 擔任作曲。
「像 Rain、BoA、少女時代、2NE1 和 G-Dragon 這樣的韓國流行歌手,已經進入美國音樂市場,他們舉辦的演唱會主要面向韓裔美國人社區、亞裔美國人以及一些當地粉絲。他們也在 YouTube 等社交媒體平台上推廣新歌和 MV,這不僅讓他們在美國,也讓他們在全球擁有更多影響力。」2013 年的《韓流白皮書》這樣寫道。
同份報告也指出,「此前,美國一直被視爲一道高牆,韓國流行文化難以成功進入。然而,隨著 K-pop 和電視劇在這個全球文化中心獲得認可,證明這道障礙不再難以克服。韓國文化正逐漸滲透到美國主流社會,成為他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三代團防彈少年成為韓流代名詞 建立全球知名度

隨著第二代韓團如 BIGBANG、2PM 因入伍與解散而暫停活動,韓流迎來下一代接棒者──BTS 防彈少年團。
2018 年的《韓流白皮書》這樣記錄:「回顧 2018 年韓流音樂的發展現狀,人們首先想到的便是 BTS,這個 K-pop 組合在全球範圍內,尤其是在美國市場,獲得爆炸式的人氣,並成為韓流的領導者。」
同年,BTS 憑藉兩張專輯接連登上 Billboard 200 (告示牌二百大專輯榜)冠軍,成為第一個拿下美國專輯榜首的韓團。《Love Yourself: Answer》距前作僅隔三個月再度奪冠,專輯銷售有 76% 來自實體專輯,在數位串流主導的時代,這份成績顯示出粉絲的高度忠誠與支持。
喜歡 BTS 超過 10 年的資深粉絲小紫(化名),擁有追蹤數超過 11 萬的粉專,她常在粉專分享 BTS 成員的各種生活大小事。她回憶第一次看 BTS 演唱會的情景:「那是 10 年前,我第一次參加演唱會。現場有來自各國的粉絲,大家講不同語言,但當音樂響起,所有人都在用韓文唱同一首歌,那種心意相通的感覺,真的很震撼。」
第三代韓團的崛起,代表著韓流音樂版圖的根本變化。
過去十多年,K-pop 的主要市場集中在東北亞,以日本與中國為核心。根據韓國文化產業振興院 2018 年的報告,當時除了日本與中國,其他市場的出口額僅占整體的 15% 以下。然而,BTS 的爆紅成為轉捩點,北美市場的出口額在短短一年內成長 94%,這種快速擴張的現象,顯示出韓國流行音樂的重心正從鄰近市場轉向全球觀眾。
與 BTS 同屬第三代的 TWICE 與 BLACKPINK,也在各國擁有大量粉絲,TWICE 在日本市場持續走紅,成為當地演唱會動員力最強的韓團之一;而 BLACKPINK 則憑藉在東南亞與歐美的熱度,迅速成為全球最具影響力的女子團體之一。
2019 年,BLACKPINK 的〈Ddu-du Ddu-du〉,僅用七個月便突破 6 億次觀看,超越 BTS〈DNA〉的紀錄;她們在 YouTube 的播放量與社群粉絲數均創韓流新高。2022 年,《Born Pink》專輯推出後,她們在美國舉辦 7 場巡迴演唱會,吸引超過 10 萬名粉絲,穩固其全球頂級女團的地位。
同份韓流白皮書報告指出,當時大多數娛樂公司和唱片公司在製作音樂時,也同時制定策略開拓不同市場,期望旗下藝人和音樂,不僅能在韓國國內市場獲得認可,也能在東亞地區獲得關注,而在東亞市場的成功,往往能進軍更廣大市場,BLACKPINK 正是憑藉著在東亞市場的成功,在全球建立知名度。
有趣的是,有些韓團反而是跟上述市場策略反向操作。2018年《韓流白皮書》指出,BTS 是先在海外走紅,再反向帶動韓國國內的人氣。「2014 年,BTS 在韓國國內市場還反應平平之時,他們在海外市場的知名度已遠超國內。其中一個關鍵因素是 BTS 積極參與了由 CJ ENM(韓國娛樂商務綜合公司)在美國舉辦的年度韓流演唱會 K-Con,向美國粉絲展示了他們的才華和影響力。」

宣傳方式隨時間改變

BTS、BLACKPINK 的海外擴張背後,也有體制性支持。2018 年,全球最大演出經紀公司 Live Nation 的韓國分公司正式啟動,負責組織韓流歌手的海外巡演與國際合作。同年,CJ ENM 的年度韓流演唱會 K-Con 在美國吸引大量粉絲,為新興團體打開曝光管道。
曾負責多場韓流藝人來臺演唱會宣傳的媒體公關小米(化名)指出,早期第一、二代團雖然有國際化的企圖,但實際操作仍偏向本土。「那時候主要是依賴各地的中小型代理商去包辦世界巡迴,經紀公司只要看代理商開的條件,在哪些國家辦、幾場、費用多少,符合需求就合作。」演唱會市場當時也主要集中在亞洲,宣傳方式相對本土,多透過當地媒體與活動推廣。
早期的宣傳流程多半圍繞實體活動進行。公關團隊會安排藝人錄製問候影片、拍攝宣傳短片、接受媒體訪問,甚至舉辦簽名會、粉絲見面會等。小米回憶:「以前我們要幫藝人錄影片、做一波波操作,還要寫好幾次新聞稿,從售票公告、QA 專訪到催票稿,每個階段都得發。」
當時的宣傳重點之一是「氣勢」與「曝光」。藝人若能登上報紙頭版、接受媒體專訪,就代表在當地具有認可與影響力。她舉例:「像 BIGBANG 當年來臺灣就上過四大報頭條,對韓國經紀公司來說,那就是一個 credit(背書)──證明這個藝人在海外有聲勢。」
不過,從第三代團開始,韓流宣傳模式逐漸轉型。隨著 YouTube 與社群媒體的興起,偶像團體能直接接觸海外粉絲,不再完全依賴當地代理。經紀公司也開始採用國際化策略,團員組成都更具多國背景──包含中國、歐美或香港成員,讓團體更容易進入不同市場。
小米觀察,在第三代之後,韓國經紀公司更有意識的要走出亞洲以外的市場,然後受惠到各種串流或是線上工具,到了第四代的時候,他們幾乎是一出道就是打國際市場,發行多語言版本,且宣傳方式幾乎全面線上化,MV 會直接在 YouTube 首播、歌曲同步上架串流平台,一推出就登上排行榜冠軍。小米說:「以前新歌要先在電視台首播,現在直接打國際市場,完全是串流與即時的時代。」
疫情更成為韓流宣傳模式的分水嶺。線上演唱會、線上粉絲見面會成為主流,許多新團如 aespa 在出道後一年多才第一次舉辦實體活動。「疫情後的世界幾乎不需要『傳統宣傳』了,」小米說,「只要藝人社群上傳 MV、發新照片,粉絲就會主動推播、刷榜。」
「現在這個時代,粉絲追的就是藝人的官方社群,」小米表示,對天團、天王、天后等級的偶像來說,「社群曝光本身就是最大的宣傳。」

第四代韓團 「後 BTS 時代」的開始

自 2022 年起,像 IVE、ITZY、aespa 和 LE SSERAFIM 等出道不到三年的第四代女團,已在實體專輯銷量榜上與 BLACKPINK、TWICE 等第三代女團並駕齊驅。New Jeans、LE SSERAFIM 與 IVE 被稱為「第四代女團三人組」,憑藉商業成功和音樂才華,成功樹立新一代 K-pop 偶像地位,並引領世代更迭。
與第三代 K-pop 優先發展海外市場的策略不同,第四代團體普遍在出道時遇上疫情,更重視國內市場,但因為過去打下的基礎讓他們在海外也有好成績。2022 年的《韓流白皮書》指出,疫情期間,團體海外演出受限,促使新世代偶像透過國內市場快速累積人氣,進而進軍海外,「(第四代團體)無需任何特別的海外演出或宣傳活動,僅憑在韓國市場的成功就迅速進入了海外市場。他們的專輯銷量高達數十萬張,並成為韓國音樂浪潮中的重要力量。 K-pop 的全球化進一步將韓國市場與全球音樂市場聯繫起來,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成為影響全球音樂市場的關鍵因素。」
從第四代韓團海外巡演地點來看,第四代比起之前更多元且均衡地發展海外市場,社群在這樣的變化中扮演了關鍵角色。
袁永興指出,社群是 K-pop 全球化的「加速器」。PSY 透過 YouTube,以洗腦的「江南大叔」《Gangnam Style》開啟西方能見度,而 BTS 更進一步利用社群經營美國及歐洲市場。此外,TikTok 出現後,社群影響力更加明顯,例如 2018 年起短影音挑戰擴及拉美、非洲。即使疫情期間只能舉辦線上演唱會,但社群得以維持韓團粉絲黏著度,更在疫情後,轉為全球巡演熱。
2023 年的《韓流白皮書》就提到,「新媒體平台的興起也推動了第四代 K-pop 的全球化。除了 Twitter 與 YouTube,短影片平台如TikTok、YouTube Shorts 和 Instagram Reels 成為重要傳播管道,短小精悍的內容特別符合K-pop的舞蹈與表演風格,使年輕粉絲能更容易參與並互動。」
而何撒娜分析,第四代能快速全球化發展,除了奠基於先前 K-pop 往外擴張的穩固基礎,韓國經紀公司也不斷調整策略,例如音樂、舞蹈都跟國際流行產業接軌,許多編曲來自北歐國家的創作者,整個國家有意識地世界化,讓本來對韓國比較陌生的地區,例如歐洲,可以開始熟悉、接受韓國文化。

韓團注重粉絲黏著度 積極互動維持緊密連結

另一個 K-pop 能夠風靡全球的關鍵,是粉絲的力量,而社群操作更是提升黏著度的關鍵。
與臺灣歌手的宣傳模式相比,安琪觀察到韓團在新專輯宣傳期之外,仍會安排密集活動,包括通告、綜藝、巡演等;偶像的社群也會持續更新發文、直播。她以 Super Junior 為例,SJ 裡面九個人,團員們會各自不定時直播,有時候是自己的頻道,有時候又是大團頻道集體直播,每個人又有自己的 YouTube、 Vlog,「追星其實很忙,你會每一個都想 follow 到,粉絲黏著度很高,也很容易沉迷。」
同為 SJ 的資深粉絲愛莎(化名)從追華語流行歌手、日本歌手到入坑韓團,「追星的感覺差很多」。她解釋,追華流或是 J-pop 時,比較是單純喜歡他們的音樂,「可是追韓團的時候,不只喜歡他的歌,也喜歡他們散發的魅力。」
她觀察,韓團從練習生時期就開始系統化訓練,更懂得粉絲喜歡什麼,因此會不斷練習表情、肢體語言;尤其韓國藝人很擅長「飯撒」,「去演唱會時,有些人拿著寫『請給我一個飛吻』的板子,偶像就真的會對他飛吻。他們非常懂得抓住粉絲的心,所以光是親和力,就(跟華流或 J-pop) 差很多。」
隨著社群普及,韓團也頻繁使用社群加深跟粉絲的互動。愛莎說,以前韓團不太會去看粉絲的動態,可是現在他們都會去按讚,甚至留言、轉發,比以前多了更多互動。此外,現在還有「泡泡(Bubble)」帶來的專屬感,「你就會覺得看了很開心,他好像只有在跟你對話的感覺。」
根據 MUSICBUSINESS 報導,截至 2023 年下半年,Bubble 約有 230 萬訂閱者,每月訂閱費約 4500 韓元,粗估每年光訂閱費收入就 26 億臺幣;此外,韓國最主要的粉絲平台 Weverse,截至去年底,Weverse 的月活躍用戶達到 940 萬,全球累計下載量突破 1.5 億次,透過間接業務的營收,例如訂閱、直播付費等,收益達到 8092 億韓元(約 172 億臺幣),年增長 14.5%。
袁永興則表示,HYBE 的財報顯示,粉絲對 Weverse 會員、品牌聯名與線上互動內容的投入仍在上升,這說明粉絲經濟正從以「銷量堆疊」為主的階段,過渡到以「互動與體驗」為核心的階段。
「『粉絲文化』時代已經開啟。」2021 年《韓流白皮書》指出,疫情期間,原本以演唱會和粉絲見面會為核心的內容產業,開始將重心轉向線上粉絲平台,並透過藝人與粉絲的直接互動、門票銷售與周邊商品販售等方式,拓展營收來源。
報告中也提到,粉絲群自發性聚集,創作、交流、改編與消費與偶像相關的衍生作品,不僅增強了粉絲的歸屬感,也強化了團體的凝聚力,讓粉絲平台成為充滿活力的社群樂園。經營內容智慧財產權的公司,透過建構 Weverse(Hive)、DearU Bubble(SM、JYP)、UNIVERSE(NCsoft)等粉絲平台,讓 IP 與粉絲群能有更多互動。同時,這些平台也銷售與偶像或其故事相關的周邊商品,進一步拓展以 IP 為核心的跨產業合作。
而「互動」也是讓韓團粉絲黏著度大增的重要原因,改變了以往追星只是粉絲單向追隨的模式。
根據 2018 年《韓流白皮書》,BTS 之所以能突破東亞,在全球取得成功,很大程度來自以 ARMY 為核心的粉絲組織活動。BTS 與 ARMY 的關係並非傳統歌手與粉絲的垂直互動,而是一種水平的雙向溝通,團體也積極與全球粉絲交流。
BTS 在獲獎感言中會直接稱呼「謝謝 ARMY」,而非泛稱粉絲,強化彼此之間的連結。傳統印象中,歌星是「生活在與我們不同世界的天上明星」,粉絲則是遠方購買專輯、演唱會門票的支持者;然而 BTS 與 ARMY 的關係更加親密直接。
「他們從來不把粉絲當外人,會分享日常瑣事、真誠道謝。那種互相陪伴、彼此信任的關係,讓人覺得這份愛是雙向的。」小紫也特別說,追星的過程會感覺他們很真心地把粉絲當成家人,而且身為 ARMY ,很能感受到大家互相照顧的氛圍,「我們不只是喜歡同一個團體,而是一個大家庭,彼此照顧跟理解。」
小紫在團體剛出道時就成為粉絲,「那時候我跟他們年紀差不多,他們唱的都是關於青少年對未來的不安與迷惘,那正是我當時的狀態。」她說,是 BTS 讓她開始思考「夢想」的意義,也從團體成長的過程中,讓自己學會面對現實的勇氣。
也是 BTS 的歌陪她度過人生低潮期。小紫有段時間陷入自我懷疑,工作跟生活都備感煎熬,直到聽見〈Answer : Love Myself〉:「那首歌在他們最紅的時候發表,但其實背後是他們面對解散傳聞、壓力與惡意時的真實心情。歌詞提醒我們,無論經歷什麼,都要選擇愛自己,才能繼續走下去。」
Super Junior 則把粉絲命名為 E.L.F(Ever Lasting Friends),意為永遠的朋友,象徵著團體對粉絲的重視。愛莎同樣感受到偶像與粉絲間雙向的關係,她分享,SJ 成員李東海每年都會為粉絲舉辦生日會,他覺得每次都是他接受大家的祝福,他也想祝福大家,因此會在生日會上,跟每個月的壽星說生日快樂;此外,SJ 也會做「逆應援」,派咖啡車、周邊、小禮物等免費送給粉絲。
其中有一次應援,也讓愛莎感到 SJ 對臺灣的特殊感情。她回憶,當初 Super Show 5 中的〈Marry U〉應援,當時銀赫暫時代替隊長,受到非常多謾罵、壓力非常大,而當時粉絲設計三天三場不同的應援文字,「讓我想想」、「傻瓜」、「Yes,I Do.」,這些排字應援讓 SJ 成員感受到臺灣粉絲的用心,自此之後開始稱呼臺灣粉絲為「老婆」、「臺灣老婆」,「沒有人想到這一句老婆可以被叫到現在。」
今年是 SJ 出道滿二十年,並攜著新作〈Express Mode〉在臺灣舉辦 Super Show 10,他們陪伴愛莎走過人生各個階段,她說:「這種雙向奔赴的感覺,才是我能喜歡他們這麼久的原因。」

粉絲經濟展現在專輯銷售、演唱會門票及應援文化

這樣的互動經驗,加深粉絲的黏著度,讓粉絲更樂於為偶像付出,不論是時間或是金錢。
2021 年受疫情影響,演唱會活動紛紛取消,依賴全球演唱會活動與粉絲互動並創造收入的韓國流行音樂產業正面臨嚴峻挑戰。不過,韓國的實體專輯銷售量卻逆勢成長。
《韓流白皮書》指出,2021 年韓國國內音樂產業的專輯銷量破 5000 萬張,比去年增長 31%,「這主要歸功於以 K-pop 為中心的韓流的迅速傳播,以及疫情導致海外巡演在內的線下演出幾乎全部取消。全球需求轉向購買實體專輯,包括照片卡、寫真集等。」而藝人仍持續舉辦線上演出、發行專輯及單曲,以維持與粉絲的聯繫。
在串流時代裡,專輯已經成為驗證粉絲忠誠度的指標之一,而疫情期間逆勢成長的專輯銷售量,更顯現出韓國偶像與粉絲之間的緊密連結。
「臺灣的粉絲很敢花錢,但也有可能是過去追二代團的人,現在都有經濟能力,更願意花錢購買商品、應援或是參加活動。」安琪自己的經驗是,一定會參加演場會、購買偶像的新專輯,即使現在跟沒有 CD 播放器,也會買專輯來收藏,同時也是為了收集專輯裡附贈的小卡;她也會整天在串流放同首新歌,只為了幫偶像刷榜,「有種愛主心切的感覺,希望他們成績好。」
她也舉例,今年金鐘獎,因為 Super Junior 隊長利特是實境節目《廚師的迫降:客家廚房》的主持人,身邊同為 Super Junior 的粉絲逢人就拉票,要幫利特奪下人氣投票獎,「大家就是一票一票拉,連不認識的人,都拿出 QRcode 要人家幫忙投票。」最終該節目也獲得「最具人氣綜藝節目獎」,利特成為金鐘獎史上首位獲獎的韓國人。
此外,粉絲對偶像的應援也包羅萬象,像是生日應援、咖啡廳主題派對,甚至會準備演唱會後台玩具和客製化設備。安琪笑說:「臺灣粉絲不只講排場也注重溫度。有一次 SJ 來台,粉絲特地客製娃娃機、籃球機、摩托車,放在後台專門給他們娛樂用,我自己都覺得這根本已經是溺愛了!」
除了買專輯、刷音源榜、參加各種生日會,愛莎也積極參與大型聯合應援,她分享,臺灣粉絲會有人主辦,號召各個粉絲參與應援,還要事前寫成企劃書寄給韓方確認,整場演場會可能有七到十次應援,從翻字卡、舉牌、製造彩虹、星光海等等。

臺灣在韓流版圖中的特殊地位

從歷年韓團海外巡演場數可以發現,日本一直是最大市場,維持著 K-pop 海外演唱會市場的基本盤,其次則為美國。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疫情之後,臺灣場數明顯增加,甚至進入韓國演唱會海外市場前 10 名裡,跟中國、東南亞等國匹敵。翻開歷年主要韓團來臺開唱次數,包括 SHINee、少女時代、Super Junior、防彈少年等韓國大勢團體的世界巡演都有臺灣站。
「以前一年可能只有一場,現在是一年好幾場演唱會。」小紫也感受到這股韓流在臺灣起飛,「以前追韓星感覺會被歧視,大家會用一種很怪的眼神看你,偶像文化還很小眾,可是現在好像已經變成一種流行,不追星反而很奇怪。」
在韓流海外市場爆炸性擴張下,臺灣成為亞洲重要站點之一,但臺灣市場利基小,為何韓團在臺巡演場數可以跟中國、東南亞等國並駕齊驅?
若說到臺灣市場的特殊性則不得不談到政治地緣性,何撒娜指出,臺灣粉絲最常碰到的議題就是,韓國團體來臺灣,但主辦單位是中資或考量其他市場,而要求偶像或粉絲不能喊臺灣,只能稱呼中華臺北。
而最讓臺灣粉絲心疼的政治事件,便是 2015 年 TWICE 臺灣成員周子瑜被迫道歉的事件。當時周子瑜在韓國綜藝節目上揮舞中國民國國旗,而被檢舉為臺獨份子,導致在中國的演出被取消,經紀公司也遭到中國粉絲抵制,周子瑜不得不錄下道歉影片,並聲明自己是中國人。
不過,何撒娜表示,隨著中國限韓令及韓國多元化經營海外市場,韓國不再被迫依賴單一中國市場,臺灣市場有了更多可能性,甚至 TWICE 也在今年終於要來臺灣開唱。
何撒娜指出,臺灣是華語世界中少數真正民主化的國家,而在民主的國家裡,流行文化產業才能自由發展,使臺灣成為韓國流行文化觀察華語市場的重要據點,對韓國而言,臺灣就像一個試金石——如果在臺灣市場能成功,就能據此調整策略,進一步拓展至中國、新加坡、馬來西亞,甚至北美華人社群。
除了作為觀測華語市場的試驗場,臺灣媒體的開放性也讓韓團在臺灣的曝光效益高於其他地區。
小米舉例,韓團在臺灣接受訪問的內容,往往能被中國微博、簡體中文網站「零時差」轉發,「因為臺灣網路沒有限制、語言又相通,韓團在臺曝光一次,實際上整個華語圈都看得到。」
「我的確感受到,臺灣對韓流市場的零時差、迫切性,更勝於其他國家。」她觀察,不論是韓星發行新作品、戀愛、生子,臺灣媒體幾乎都會第一時間報導,甚至比韓國媒體還快,「我韓國朋友常問,為什麼台灣午間新聞要播韓劇收視率?但這就是我們的現象,臺灣人學韓文的人多,對韓國文化的關注程度,比他們想像中更深。」
「你說臺灣市場重不重要?我覺得對韓國經紀公司來說當然重要,他們可能會一直收到臺灣粉絲的訊息、粉絲送的禮物,對他們來說,不見得知道自己在美國有多紅,但知道在臺灣有超多忠實粉絲。」小米如是說。
此外,臺灣的地理位置、交通便利、物價親民等,也會吸引周邊國家的粉絲來到臺灣看韓團演唱會,小米很常看到中國、韓國粉絲揪團來臺灣聽演唱會,因為在自己國內不見得跟偶像有這麼多接觸機會。

高雄搶攻演唱會經濟

2023 年 BLACKPINK 選在高雄國家體育館(原稱世運主場館)開唱,創下第一個在臺觀眾人數突破 10 萬人的大型韓團演唱會紀錄,之後還有 Coldplay、Ed Sheeran、Bruno Mars、Stray Kids 等人都在世運開唱,讓高雄的演唱會經濟受到矚目。
受益於疫情後臺灣演唱會經濟的快速成長,高雄市政府趁著這股熱潮,積極打造演唱會城市。高雄市政府文化局副局長簡嘉論就說,在疫情解封時,演唱會需求明顯提升,而高雄市府就趁機整合市內所有演唱會場地以及做好各種配套措施,「對主辦單位、經紀公司來說,歌迷非常重要,所以如何服務好歌迷是最重要的,從交通、住宿、消費、安全等都是基本要件,我們就開始著手整合這些事項。」
而其中最重要的場地——高雄國家體育場,可以容納 5.5 萬人,符合國際級團體的場地需求。簡嘉論表示,高雄場地相對完整,除了世運場館,其他場館如北流、高雄巨蛋等,都能符合不同人數的需求,「高雄跟台北硬體條件差不多,但我們還有另一個優勢是整合性很強,很多會議由副市長主持,溝通力道強很多,且透過單一窗口對接主辦單位,可以為他們省下很多麻煩,也讓整個過程更順利。」
高雄市府也在跟主辦單位溝通中,強化更多在地元素,藉機行銷高雄,簡嘉論以今年 BLACKPINK 演唱會為例,當時討論希望連結演唱會跟城市形象,讓歌迷不只是聽完演唱會就結束,希望有更深的連結,因此,在某次討論中,想到過去燈會期間,高雄建築物有做燈光的變化設計,因此跟主辦單位聯繫,由韓方授權使用 BLACKPINK 專屬粉色。
「我們一開始盤點有六大建築物,到後來很多民間單位也都自發響應,效果出乎我們意料。」簡嘉論說,整座城市點亮粉色燈光,對韓方及主辦方是給足面子,而對歌迷來說體驗也非常好,整個演唱會、城市行銷都是朝向正面方向發展。
安琪自己是南部人,以前都要搭高鐵北上看演唱會,交通費是一大筆開銷,但隨著愈來愈多韓團在高雄開唱,她笑說,身為南部人終於不用北上追星,而且看到城市因演唱會熱鬧起來,感到很驕傲,也透過這方式讓更多人看見臺灣。
小米則說,當  BLACKPINK  在官方社群標註「高雄」時,曝光效益非常驚人,而且她自己在演唱會期間到高雄時,真的可以感受到「整個高雄市動起來」,司機、餐飲、飯店業者都能感受到熱潮,對經紀公司而言,看重的是「氣勢」與「體面」——希望藝人登場時能達到世界級的規格,而高雄這次的宣傳操作,也讓 BLACKPINK 看到,高雄用整座城市歡迎他們。
而這些大型演唱會更能帶動當地演唱會經濟,包括旅宿、交通、餐飲與商圈的連鎖消費,尤其市府推動商圈夜市優惠券,並串連各家百貨百貨提供優惠,鼓勵歌迷在高雄多停留、多消費,形成觀光加乘效應,這次 BLACKPINK 再訪高雄,估計至少創造超過 3 億元觀光產值。
根據高市府統計,2024 年高雄舉辦上百場千人以上演唱會,創造超過 57 億元產值;今年預估超過 140場,這些數字反映出演唱會已成為高雄夜經濟的核心引擎,也帶動城市成為國際觀光音樂城市的典範。

韓流的危機? 專家:從爆發期走向穩定期

韓流在疫情後快速擴張,但卻有許多聲音示警韓流正潛伏危機,「危機與混亂的時代已經到來。」今年出版的《韓流白皮書》如此總結 2024 年韓國音樂的市場變化。
該份報告指出,除了 aespa 之外,其他韓團成長不如 2023 年,且第四代女團的代表 New Jeans 陷入與經紀公司的糾紛,讓該團成績不如預期。而且 2024 年韓國實體專輯銷售量跌至約 9 千萬張,這是自 2015年來首次下滑,相較 2023 年創下歷史新高的榮景,大家開始擔憂「K-pop 危機」、「韓國音樂泡沫化」。
此外,根據歷年韓國海外演唱會次數,相較過去的成長爆炸期,今年的演唱會數量則微幅下降。
對此,袁永興有著不同解讀。他認為 K-pop 從 2020 到 2023 年的「爆發期」,進入 2024、2025 年的「穩定期」。疫情後,BTS、BLACKPINK 等頂流藝人帶動全球熱潮,但今年上半年主力團體進入空窗期,BTS 團體活動因兵役暫停至 6 月,TWICE、EXO、BLACKPINK 則在下半年蓄勢回歸。
雖然新生代團體如 Stray Kids、ATEEZ 與 LE SSERAFIM 表現亮眼,但尚未完全取代頂級團體在全球市場的商業體量,如今的下降幅度,反映的是市場回歸常態。
至於海外巡演數據,袁永興表示,今年上半年場次,主辦方集中在票房穩定的市場,如日本、臺灣與北美核心城市,這是巡演策略由擴張轉為效率優化的信號,上半年的下滑是 K-pop「從量變到質變」的必經之路,過去靠「數量轟炸」(多團、多專輯)驅動,現在則需靠「品質升級」,主打重點市場。
這場看似的「危機」,或許並非衰退的前兆,而是韓流在全球市場中,從爆發走向成熟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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