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兩個月公告期滿,國民健康署長吳昭軍對外表示,已收到 400 件正反意見,待整理內容及舉行專家會議後,將儘速送入行政院。該草案經過行政院內部討論程序後,就會再送到立院審議,目前立法院各黨立委已經相繼提出各種修法版本,但尚無共識,尤其在代理孕母議題上,仍有諸多爭議。
人工生殖的爭議已討論多年,READr 收集 2014 年至今臉書公開貼文關於人工生殖修法的討論,包括「開放代理孕母」,「開放同性配偶、單身女性使用人工生殖」兩大面向,發現整體輿論過去正反聲量相當,但近年正面支持聲音逐漸超越反面聲量。
整體趨勢看好,但在新聞底下的留言卻相反,尤其是 2019 年 5 月「同婚專法」三讀通過時,討論同志家庭是否適用《人工生殖法》,新聞留言顯示出社會對同志家庭的負面印象。
「自己要選擇同婚,就應該知道這輩子沒有生育機會,不孕有分先天後天,至少異性戀結婚生育是在自然法則允許的規則內。」
「成人的權利不該凌駕在小孩之上,每個孩子有權利擁有一個父親跟母親榜樣,憑什麼因為大人自己的私慾就剝奪小孩的權利?」
「借精生子? 準備世界大亂嗎? 同婚已經不反對了!還想借精生子…領養幫助孤兒,不要得寸進尺要求!」
2021 年中國女星鄭爽被爆出赴美國尋求代理孕母,但 在小孩生下後卻棄養不顧 ,招致大量批評,而新聞底下的留言,也從針對個人的批評,延伸成對代理孕母制度的負面觀感。
不過,若進一步細看單獨討論開放同志家庭使用人工生殖的臉書貼文,在 2016 年正反方激烈交鋒後,正方聲量便呈現上升趨勢。
台灣伴侶權益推動聯盟秘書長簡至潔觀察,2016 年底,同性婚姻進入第二波修法討論,正反方在街頭激烈對峙,除了辯論同志結婚權益,也包括是否讓同性使用人工生殖。然而,2019 年底同婚專法三讀通過後,反方聲音便逐漸消失在網路輿論中。
然而,這並非代表反方全都改為支持同性權益,而是轉向其他戰場。「他們(反同方)是一股非常保守的勢力,堅持所有保守的價值,所以不只是反對同志,反對女性墮胎權也是他們的目標。」簡至潔指出,在同婚專法通過後,反方轉向投入其他戰場,包括女性墮胎權、跨性別者權益,「他們選擇跳去他們認為還有辦法反轉的戰場。」
除了部分反方離開輿論戰場,原先搖擺不定的反方也逐漸鬆動。台灣同志家庭權益促進會祕書長黎璿萍分析,當反對方訴求恐懼動員,「很經典的就是,同性戀者每個人都有 1000 個性伴侶,當你滑坡到一個程度,語言變得偏激極端,這近乎無理的攻擊,破壞臺灣民眾對於和諧的追求,這樣的論述就會開始失效。」
而另一個反方論述失效的原因,黎璿萍認為,同婚通過後,過去反方形塑的負面結果並未成真,「這個社會並沒有如想像中崩壞,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並沒有消失、愛滋沒有把臺灣的健保弄垮,很多假想的情況並沒有真實發生,當然這個社會就很難再回到被恐懼動員的時代。」
「對我們來講,感受性很不同。」台灣全國媽媽護家護兒聯盟副秘書長唐仙美指出,媽媽盟長期推動婦女及兒童權益,不論是開放單身女性、同性配偶、代理孕母,這些對兒童、婦女都不公平,「我們自己所接觸到的人,大概都跟我們有相同想法,但因為對政府的失望,覺得講出來也沒用,於是在網路上沒有太多聲音,但並不代表認同這件事。」
台灣全國媽媽護家護兒聯盟副秘書長單信愛則以自家問卷調查為例,去年底收集全臺 7 千多份有效樣本問卷,其中 8 成民眾反對開放代理孕母、7 成民眾反對開放單身女性人工生殖,「大家可能認為他們想生孩子是好事,為什麼要反對,可是在知道真正的影響後,態度就會改變。」
她舉例,其中一題問題,捐精捐卵後代因為無法得到完整遺傳資訊而產生自我身份認同問題,問卷結果有 6 成民眾不知道,超過 9 成民眾認為這是重要議題(註: 但其他民團對此調查有不同看法 )。
「不是那麼簡單說開放就開放,對社會、家庭倫理會造成很大衝擊,我們應該想到更長久社會會出現的問題。」單信愛說。
細看臉書貼文的討論內容,發現正方主要聚焦生養小孩是同志的權益,應該實現生育自主,並且強調多元家庭跟異性戀家庭生養小孩並沒有差異:
何小雨與太太赴日本進行人工生殖,育有一女。(鄒保祥攝) 「我們期待有一天,孩子不會因為有兩個爸爸或兩個媽媽而遭受另眼相待,同志家庭的孩子都能快樂地長大。」
「我們是傾其所能給他愛,被愛的小孩到這個社會裡,不管他是同志家庭,還是異性戀家庭(生長),他就會是愛的開枝散葉。」
「同性配偶結了婚,還是沒辦法合法使用台灣人工生殖技術求子,就算大法官解釋裡已經說明,同志在婚姻權利上應該要與異性戀有平等的保障,就算在民意調查當中,社會已經更友善,但在法律上,我們還是不一樣。」
而反方則多認為開放同志家庭使用人工生殖,將毀壞傳統一父一母的家庭倫理,甚至造成小孩負面影響:
「同性婚姻為了聲稱男同志家庭是正常,所以變相宣稱媽媽都是不必要的了,可輕易被男人取代。女同志家庭則同樣證明沒有爸爸也是美好的。異性婚姻下,在不幸或關係破裂的情況下,孩子才會失去父愛或母愛。但同性婚姻本身已令任何在這家庭中成長的孩子永遠得不到父愛或母愛,而且這是制度刻意造成的。」
「為個人私慾,不顧天理倫常,女性子宮將成可金錢租賃的工具,嬰兒成為可訂製的商品,更別提『刻意』製造『缺父』、『缺母』的孩子。」
「在自然的情況下,同性本來就沒辦法生小孩,這也是我們一直堅持的部分,希望孩子在自然的情況下,知道爸爸、媽媽是誰的情況下成長,這也才符合 《兒童權利公約》第七條 ,孩子有知其父母並受父母照顧的權利。」唐仙美如是說。
「很多人會覺得我們這樣家庭面貌的主張,並不是一個家庭的全貌,不知道這樣說是不是太過傳統,但孩子出生本來就會有一個父親跟一個母親,這是一個很自然的家庭形成。」唐仙美解釋,雖然現在家庭有各種樣貌,單親、隔代教養等等,而這些家庭也都需要資源協助,「但不能說現在家庭瓦解,就覺得開放任何方式的家庭都是好的,我不知道如何解釋地更好,但自然的家庭組成才是對孩子最好的方式,過去因為不得已,才變成單親家庭,但現在等於政府用法律刻意製造單親。」
「孩子知道原來自己的父親或母親是透過捐精或捐卵的方式,把他賣給一個陌生人,對他們心理會造成很大影響。」單信愛舉例,國外就有案例成年後才知道自己是捐精捐卵後代,「對他來講世界就好像崩潰了,他很想尋找他的生父或生母,他說雖然他已經四十幾歲了,但到現在仍常常為他身份認同掙扎,他覺得人生很重要的一塊被剝奪了,沒有人能還他公道。」
「如果兩個爸爸或兩個媽媽,我相信他們也會很愛孩子,但孩子總會想說爸爸呢?媽媽呢?這在孩子心裡一定會有微妙的影響。」單信愛表示,就曾聽過兩個爸爸的孩子,在幼兒園玩遊戲時,拉著一個小女生要她當他的媽媽,「我覺得這是很真實的,從生活中看見如果孩子從小缺少爸爸或媽媽,他們心理深層的渴望,我相信他的家人很愛他,但這個缺口是沒辦法被彌補的,這也是我們所擔心的。」
赴日本進行人工生殖的同志媽媽何小雨,從不避諱談論小孩的身世,「我們從小就一直跟皮皮(對小孩的暱稱)說:『你是媽媽跟媽咪去美國買精子,去日本做試管嬰兒生下來的。』」她認為,愈逃避愈會讓小孩產生懷疑,是不是「兩個媽媽」是不好的。
隨著皮皮年紀增長,她看到卡通佩佩豬跟巧虎都有爸爸,「她會問我:『為什麼她沒有爸爸?』但我們會跟她說,別人有爸爸跟媽媽,是不是兩個?那你有媽媽跟媽咪,是不是兩個?所以你沒有比別人少,也沒比別人多。」
「如果你想,我們也可以換成叫爸爸跟媽咪,就像你叫皮皮,也叫豆豆一樣,其實講的是同一個人,爸爸不一定要是男生或女生。」何小雨講完這段話的同時,也轉向皮皮問她:「你還會想要爸爸嗎?」皮皮則笑笑搖頭。
何小雨從小就跟女兒溝通多元家庭的價值觀。(鄒保祥攝) 王振圍與陳俊儒是國內首位共同收養成功的同志家庭,小孩今年近 6 歲,他們從小就跟小孩溝通多元家庭觀念,透過繪本討論同志收養家庭,「我覺得溝通比想像中容易,他們這個時代的小孩,很多卡通都是多元家庭的型態,我們跟小孩溝通的時候,他還會一副:『本來就這樣啊!你們很無聊幹嘛跟我一直提。』」
陳俊儒表示,外界會擔心同志家庭的小孩沒有性別角色楷模,但這個「性別楷模」不一定是要爸爸或媽媽,只要是身邊的重要他人就好了,兩個爸爸養女孩,性別典範有阿嬤、乾媽、老師等等,「一個家的照顧功能,不取決於家庭組成的角色,而是有沒有愛跟好的照顧。」
對他們來說,抵擋外界的質疑反而更讓人疲憊。陳俊儒舉例,當他們推嬰兒車出遊時,會被質疑為什麼是爸爸帶小孩出來,「他們會覺得應該要媽媽帶小孩出來玩,反而一直責怪根本不存在的媽媽。」即便他們嘗試溝通,「對方還會說:『你們不要跟我開玩笑,你們一定有一個是乾爸。』,他們沒辦法接受有兩個爸爸的存在。」
王振圍也在一旁補充,大家很習慣要有女性照顧者,「我覺得不只是針對同志家庭,而是整個環境對男性養育子女的不信任,不夠鼓勵男性育兒。」他舉例,當他要帶小孩換尿布、泡牛奶時,卻遇到哺乳室只開放給女性使用,「難道我們要直接在車站大廳換尿布嗎?還是要去很臭的廁所換?這都是跟性別有關。」
即便有這些負面案例,但他們強調,生活中絕大多數碰到的都是正面經驗,「我們也沒有遇過小孩被霸凌,我們可以理解大家的擔心,但這件事並沒有發生,現在家長幾乎都是年輕人了,對同志家庭很友善,我也不太相信他們會教小孩去霸凌別人。」
在國內現行法規規範下,同性配偶及單身者只能遠赴國外進行人工生殖,何小雨一直很想要小孩,卻礙於動輒數十萬的手術費用而遲遲無法下定決心,「我甚至還一度想說去跟男生交往,這樣才可能有小孩。」
2017 年何小雨遇見現任太太,在一起不久後,何小雨意外中獎獲得一筆錢,「那時候也剛好得知日本有首位同志家庭成功做成人工生殖手術的消息,手術費用大概 70 萬,我就覺得,這真的是天時地利人和啊!」
何小雨一直想要擁有自己的小孩,終於在日本完成願望。(鄒保祥攝) 兩人開始討論赴日本做人工生殖的可能性,甚至未來如何教養小孩,「我會問太太各種假設性問題,你會打小孩嗎?如果他把工作電腦弄壞,你會打他嗎?成績不好應該被打嗎?小孩需要去補習班嗎?我竭盡所能地問各種問題,發現我們其實教養的大方向很一致。」
「當決定好要去日本的時候,日本仲介要先收訂金,當時我也很怕啊,我怎麼知道是不是詐騙集團?我跟我妹就帶著現金去日本,確定真的有這間仲介公司、生殖診所,才敢付錢。」何小雨回想整個過程充滿不確定性,2018 年首次取卵卻植入失敗,年底再次取卵,隔年初才成功植入胚胎,順利懷上寶寶,這中間過程不斷來回日本奔波,花費近 100 萬,「但其實我們兩次就中,已經算很幸運的了。」
當在國外進行人工生殖手術時,可能產生各種醫療風險,長年協助同志家庭的黎璿萍解釋,國內跟海外醫生的醫囑可能不一致,「在臺灣,醫生判定可以取卵,但到了國外,門診醫生卻說,要再多花錢打針吃藥,要做不做隨便你,當然不是說每個醫生都這麼糟糕,但在這個情境下,他們能夠溝通的空間很小,他們覺得自己就是躺在手術檯上的一塊肉。」
此外,取卵是全身麻醉的手術,如果在國外進行手術醒不過來,無法得到完整的醫療救助,黎璿萍表示,「我明明在自己的國家有相同技術、健保,還有家人可以分擔可能發生的任何醫療意外,但在國外,這些資源我都得不到。」
國內進行試管嬰兒可享有補助,總花費可能僅 10 萬元上下,但到海外進行試管嬰兒卻要 80 萬起跳,「尤其每個人身體狀況不同,要用多少藥、打多少針、植入會不會成功,如果植入失敗費用又要重新計算,這些都是大哉問。」
臺灣除了開放國內不孕異性戀夫妻使用人工生殖技術,也開放國外異性戀夫妻,「這對同志家庭來說相對剝奪感非常強烈,我們(的地位)不只次於我國異性戀夫妻,還次於國外異性戀夫妻。」黎璿萍說。
在這波修法輿論中,反對方除了提出開放同性配偶人工生殖將破壞傳統家庭價值觀,剝奪小孩擁有正常家庭的權利,也有不少言論指出,同志家庭可以透過收養完成成家的願望,但對同志家庭來說,收養並不如想像中容易。
王振圍與陳俊儒耗費 3 年才完成收養程序,其中花了兩年時間進行各種評估,從書面報告、健康檢查、養育計畫等,還會進行多次訪談,包括財務狀況、家庭、婚姻關係、原生家庭、教養態度、對收養的想法、未來如何告知小孩身世等等,甚至進行各種教養小孩的情境演練,「整個過程很漫長、很困難。」
王振圍表示,有些同志家庭花費兩年評估最後卻無法成功收養小孩,「很多人會講同志就去收養,不要用人工生殖,但收養又不見得會過,而且重點是我們要有選擇權,跟當初同婚一樣,你要讓我們選擇要結婚或不結婚,而不是幫我們做好決定。」
此外,反方傳統家庭價值的論述,也被沿用反對開放單身女性人工生殖,黎璿萍表示,對單身女性的攻擊,一樣強調一夫一妻的異性戀家庭價值對孩子才好,那個攻擊背後蘊含他們認為家庭幸福美滿的狀態,就是傳統的異性戀家庭,「(反方論述)依然帶著非常反同,或是強調異性戀框架的論述方式。」
單身女性成家也常被批判家庭支持功能薄弱,造成小孩負面影響,不過,簡至潔認為,過去談論的主要是「被迫單親」,原本生養小孩的想像是雙親家庭,但因為感情破裂無法再一起照顧孩子,造成被迫單親,「這樣的情況下,當然可以理解他會比較辛苦、照顧系統薄弱,因為他們本來預期兩人要一起照顧孩子的計畫被打亂。」而另一種則是非預期懷孕,還沒準備好就懷孕了,比較容易造成支持系統薄弱。
然而,簡至潔強調,大部分使用人工生殖的同志家庭、單身女性,都是完全準備好要照顧孩子的家庭,不論他的形式是單身、有伴侶,這些家庭都是在已經準備好的狀態,包括支持系統、經濟等,並不會造成小孩負面影響。
「從來沒有人會去審核已婚女性會不會泡牛奶、換尿布,會不會正向教養、情緒暴力,那為什麼今天單身女性當媽媽,就要面對這麼多質疑?」Renee 6 年前在美國進行人工生殖,回臺產下一子,常在社群分享單身成家經驗,「我有很好的基因、物質條件,甚至我的精神狀態都很好,我知道我會是一個好媽媽,今天一個已婚女性嫁給一個歪瓜劣棗,她就可以當媽媽,好像是天賦人權,那我們(單身女性)怎麼就不能擁有這個人權呢?」
單身成家的媽媽可能想地更長更遠,Renee 分享美國「Single Mom by Choice」組織,聚集很多單身成家的女性,他們會有很多討論,例如小孩唱反調怎麼辦?小孩想要抽菸刺青怎麼辦?你發生意外無法陪伴小孩成長怎麼辦?「我覺得當媽媽的人,都應該經歷這些靈魂拷問,為什麼你要做這個選擇,太多已婚女性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選擇,把生小孩當作是一個流程或責任。」
那為何選擇單身成家?Renee 回憶過去成長經驗裡,爸爸跟媽媽時常吵架,對當時的自己來說,每天要回到不穩定的家,心裡很忐忑不安,「我們像在難民營,只有爸爸不在,我們才能鬆一口氣。」當感情觸礁,無法處理問題卻也無法離婚,「我媽會一直說:『我是為了你們才維持這個家,如果我離婚,你以後就會被婆婆嫌棄、瞧不起。』她這些話,從我 10 幾歲講到 20 幾歲,她覺得她是為我好,但在我聽來,是你把婚姻不幸福的這筆帳,算在我頭上。」
這段成長經驗並非是說明她對家庭幻想的破滅,而是開啟她對家庭多元選擇性的理解。Renee 表示,自己很早就把結婚、生育、戀愛三者區分開來,甚至是在有穩定感情狀態下決定單身成家,適合談戀愛的不一定適合結婚,適合結婚的不一定適合生養小孩,「我一個人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可以建立一段很好的親子關係,可是如果我要跟另一個人協調出好的夫妻關係,又要確保他跟小孩有很好的親子關係,我反而沒把握。」
Renee 也認為,除了強大的金援,單身成家也必須建立好自己的後援系統,由於自己口譯的工作性質,無法隨時聯絡,小孩上幼稚園後緊急聯絡人就填上媽媽的聯絡資訊;小孩臨時住院,媽媽還會動員許多親戚幫忙送便當、輪流照顧小孩。
Renee 笑著分享,媽媽從一開始知道自己進行人工手術,氣到好幾天不跟他說話,到現在不只常來陪小孩,甚至在一群婆婆媽媽抱怨女兒受婆家欺負回娘家時,「他們還會誇獎我媽生出這麼聰明的小孩,可以留在身邊當女兒,不用當別人媳婦真棒,我媽現在根本是講話走路都有風。」
對於單身成家者是過於自私不顧小孩權益的批評,Renee 不以為意地說,如果讓孩子在不快樂的家庭長大,才是剝奪他健康發展的權利,單身女性願意在最有體力、財力、執行力的時候,決定跟小孩分享財富、不求回報的付出,「我覺得這是全世界最不自私的事情。」
同志家庭、單身成家、異性戀家庭,不論是哪種家庭型態,生養小孩都會碰到不同難題,但對某些人來說,這無關性別,無關家庭組成。
王振圍(左)與陳俊儒(右)收養小孩至今已 4 年。(鏡週刊資料照) 王振圍與陳俊儒早就料想到有了小孩後,會面對各種議題,要不要給零用錢、要不要上補習班、小孩在外面「肯德基式」打滾要怎麼辦,有了小孩也才體驗到「工作比帶小孩輕鬆」,「我們就是看著小孩的發展隨時調整,然後大人把自己照顧好,才有餘力照顧好小孩。」
「跟他在一起這六年,我每天都知道有人在愛我。」Renee 則是用愛澆灌著孩子,讓孩子學會照顧自己、愛自己,然後愛人,「你可以感受到他自己很圓滿,他身上有足夠的能量,讓愛溢出來到我的身上。」
何小雨則形容跟皮皮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很幸褔,至於對小孩的期許,她則轉頭跟皮皮說:「我只希望你開開心心、健健康康、平平安安。」